好些年前,我曾随手写过“中国三江何其多,唯我三江更有歌。老来山头多感怀,童年严冬冬泳过。他年乘只小船去,万里长江逐流波。汇入大海人未老,漫游四海再放歌。”我说的三江是我的故乡巴州区三江镇。
戊子腊月,有幸请得我军第一位将军摄影记者
查阅有限的文字记载,遍听无限的口碑传说,总也挥洒不去三江的影像:老镇的那些江石、那些小滩、大沱的水韵变化、翻起的浪花……然而,下游的电站却把这一切美好深深地印在河床上,正如在宣纸上留下江将军的珍贵作品。年少时,我曾经对本家的大哥夸口,要花钱把三江电站拆了,好重现那些客船、渔舟、沙滩、卵石……
江将军到了三江,我们还来不及说起三江的美,镇上依然健在的那座老屋,已被江将军敏捷的目光揪住,他信步来到屋前,门口一对威武的石狮,中间是青石板铺成的台阶,拾级而上,推开朱红的大门,满园名花奇木,虽是严冬,仍满眼苍绿。庭院不深,但幽深静谧,高挂的大红灯笼、精琢的屋檐、古色古朴的天井……封建社会地主庄园的奢华、能工巧匠的精湛技艺,让将军动了情,称赞不已,还不怕麻烦,换鱼眼镜头拍了不少照片。
写到这里,还不得不说三江的过去之美。老镇三江只有三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街,三折相连。不要说新年春节期间耍龙烧花。就是那逢集赶场,那个热闹呀,至今记忆犹新。我十岁左右的时候,曾试验过,在人群中只要把两个胳膊一支,完全可以把腿脚收起来,人们照样会托着你往前走。镇虽不大,但有关帝庙、花戏楼。各类小吃,好不令人垂涎。顺着中间最繁华的那条青石板街往南走,不到百米,青石板路就到了白水寺,也就是现在的三江中学所在地。当年,我在这里上小学,那时虽然已没有了各类神像,但天花板上的各类彩色的画像,仍在我心里镌刻,封神演义里的姜子牙、申恭豹肯定是在这里初识。其实,那时的白水寺已经改建为三江小学。顺着学校背后朝回龙山走上去,用不了十分钟,只要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由校舍构成的“巴”字。如果不嫌累再往上走,可直达回龙山前、后寨门,这一路不乏碑石刻联,当年红军打土豪的标语仿佛就是最新复制,清新如故。站在前寨门上望去,依次是天马山、木鱼山和玉皇庙,真可谓是:四山聚首,三江汇流。往东是向家坝,往南是谷水坝,其实是三江镇之两翼,三江小镇象一只美丽的仙鹤,总象要振翼欲飞。
本想请江将军到三江之中荡舟、摄影,饱览那独具特色竹林、水韵和岩秀,可惜时间太短,也不及垂钓,只好在茶馆里对弈,老镇长的手段好生利害,差点儿赢了。傍晚时分,老街坊早已在木屋里摆上方桌长凳,端上一大盆滚烫的“黄角浪”鱼汤,斟上满杯自家酿制的高粱酒,要与江将军畅饮。想留下江将军是不可能的,大家希望把江将军珍贵的作品留在三江,陈列在那座老屋子里,让将军的爱国热情、敬业精神怡享子孙,福祉后代。
离开三江的前一天晚上,星星特别亮,仿佛顺便砍一根竹杆,就可以把星星夺下来。江将军很晚才睡下,可第二天他起得特别早,独自一人拿着相机到了河边。喜欢早起的我很快找到了江将军,我知道他要与三江告别,这是他的习惯。每每遇上美景,临别时总要独自呆上一会儿。他说,大自然的美丽虽然无法永远拥抱在怀,但总希望能铭记心间,魂牵梦绕,实在美妙。我不愿打扰江将军,只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,只见云雾飘移,渔舟划破江面,天光云彩荡漾……我们陶醉了,神山圣水的感觉直冲脑海,江将军不迭地拍照,我知道,美丽的三江,终于感动了江将军,露出我从来未看到过的景象,来呼唤我们,来挽留我们。
我还是离开了三江,最终我还是要回到三江,作为一个老人,很多人都想落叶归根,要不,就只能魂归故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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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志顺,曾任解放军报社总编室高级记者、摄影组组长,少将军衔。1945年11月出生,四川省安岳县人。现为中国摄影家协会理事,中国新闻摄影学会副会长。1986年荣获首届全国“十佳摄影记者”称号,1990年被评为全国优秀新闻工作者,1991年获首届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优秀成果的最高奖——“范长江新闻奖”,1993年享受国家政府津贴,1998年获“中国新闻摄影学术活动突出贡献奖”。2001年经中央军委批准,被授予专业技术少将军衔,成为我军第一位从事专职摄影工作的将军。 |